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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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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就是這樣啦。”

太宰治做出了總結性的發言,捧著臉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呢,可惜那位妖精小姐每次都跑的很快。”

“……啊,這樣啊。”

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眼,消化著剛剛聽到的事情,“太宰,你被討厭了。”

“那種事我也知道啊。”

太宰治笑容不變,無聊地晃動著杯子,註視著杯中的冰塊碰撞著杯壁。

“不過那位妖精小姐真的很有趣呢,她總是有很多奇思妙想,能給自己找到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做。”

而且,對於那個“神秘人”,他同樣充滿了興趣。

“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嗎?”

被稱作“織田作”的男人似乎抓錯了重點。

“——織田,你該學會吐槽的。”

阪口安吾無奈地轉過身,放下手裏的酒杯。

“還有太宰,你那是在犯罪啊,不要老是給年輕的女性造成騷擾。”

“嗯,確實。”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

“哎——?連織田作都這麽說啊。”太宰治鼓起臉,怏怏地趴到了櫃臺上,拖長了聲音,“好可惜。”

“所以我都說了,這個人是絕對不能任由他胡來的,織田你好歹管管他啊。”

阪口安吾嘆了口氣,感覺自己的發際線又有後移的趨勢。

“啊,如果還能再次見到,那就去問問那位小姐,她會接受怎樣的追求好了。”

“哎呀,織田作你出了個好主意呢。”

太宰治眼睛一亮,快樂地直起身。

“這個哪裏都不對吧!太宰你給我住手!還有織田也是!你們給我好好反省一下啊!!”

每次見到這兩個人,阪口安吾就無法控制自己旺盛的吐槽欲。

“嗯好的,時間已經不早了,我現在要回去了,明天太宰要記得來做家務。”

織田作之助認真地看向太宰治,“京子說,一定要讓你工作到把債務還清才可以。”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織田作哪裏都好,但為什麽唯獨把這件事記得這麽清楚啊!

“明天嗎……京子會在?”

“嗯,因為她們約好了要去逛街。”

太宰治拍了下手,“那好,我會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不過他倒是真的難得見太宰治這麽積極主動。

似乎看出來友人臉上的困惑,太宰治好心地給他解答。

“哎,我沒有說嗎?剛才說的妖精小姐就是京子哦。”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認真地對自己的朋友說:“那你還是不要問了,因為京子會生氣的。”

太宰治有時候真的作死又欠揍,作到最後與謝野京子都不想理他,織田作之助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那就換一種方式好啦~”

太宰治愉快地說。

阪口安吾沈沈地嘆了口氣,他已經徹底無力吐槽了。

從見到太宰治的第一天開始,他原本平靜的臥底生涯就開始雞飛狗跳了。不過,一個現任黑惡勢力,一個前黑惡勢力、現夢想寫作的廚師,一個正義的紅方、虛假的黑惡勢力,能拋開一切立場和身份在這裏暢所欲言,卻也是難得輕松的時光。

“哈?你耍我嗎?你找揍吧!你要追女孩子……那跟我有什麽關系啊?!”

沒想到還會有人和自己咨詢感情問題,她根本就不知道愛情是個什麽玩意好嗎?!憑實力單身到現在的與謝野京子在茫然過後,忍不住一臉鄙夷地看著太宰治,像是在無聲地指責“你這種糟糕的家夥配不配擁有女朋友自己沒點數麽?!”

但是,隨即少女便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一臉的若有所思,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很好辦。”軟妹很認真地建議:“我幫你把自己剁了,成為她一生的閨蜜。”

太宰治:“……”

以為她會有什麽好辦法的自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呢。

太宰治一直沒能徹底摸清楚對方這異於常人的腦回路,所以她總能帶給他驚喜,但偶爾還會升級成恐怖故事——比如現在。

那個眼神,莫名就不是很友好啊。

於是太宰治當場表演了一個叫做“笑容逐漸消失”的表情包,他僵著臉,開始拒絕三連,“這個不可以呢,這樣不行的,不要哦。”

少年拖長了聲音,企圖撒嬌萌混過關。

“你怎麽笑得那麽勉強?”

與謝野京子狐疑地看著他,神情裏充滿了微妙的嘲諷,已經開始磨刀了。

太宰治:“……”

“好

與謝野京子行動力超強的立刻朝太宰治走過來,她真心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這個聒噪的家夥煩得很,身嬌體弱不能打,天天摸魚不幹活,還整天喜歡瞎嗶嗶,吵的人頭大。但是只要他變成自己的姐妹,軟妹就很容易包容這種智障啦。

哎,這世界上還能有比她更加溫暖人心的治愈系軟妹嗎?!

那肯定沒有了,必須沒有啊!

“哈?你這家夥怎麽又來了啊?”與謝野晶子抱住自己姐姐的手臂,警惕地看著這個腦回路奇怪的男人。

“別擔心,晶子,這大概是要和你做一輩子姐妹的人。”

“噫。”晶子頓時發出了嫌棄的聲音,嘲弄道:“我們走啦,姐姐,這個人一看就很怪。”

“確實。”京子面不改色,揉了把自己妹妹的頭,深沈地說:“稍微等一下,晶子——很快就會結束的。”

與謝野京子把已經開始戰略性撤退的太宰治抓回來,強行按在地板上,用天之鎖固定住他的手腳,同時對他露出了一個很符合軟妹氣質的冷笑。

“等一下!”太宰治擡高了聲音,開始垂死掙紮,“雖然很樂意和京子你一起殉情,做其他這樣那樣的事也可以,但是現在這種事不可以呢!我沒有答應哦。”

與謝野京子壓低了身體,眼神冰冷,語氣卻極為輕柔,宛如情人間的低語,但是話裏透露出的意思簡直能給人造成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她就是有這種能夠把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的才能,誰不讓她好過,誰就別想好過。

“你有什麽好不滿意的。”

少女手裏的刀正閃耀著詭異的光,把他安排的徹徹底底明明白白。“別害羞,馬上你就會成為貨真價實的小公主啦~”

“啊,姐姐我可以在旁邊觀摩一下嗎?”

與謝野晶子高興地握了握拳頭,為這一幕加油打氣。

這個討厭的家夥如果能就此消失在她們的世界裏就更好了!!

“嗯?當然可以了。”少女惡狠狠地說:“如果森大樹再出現,你就把他這樣做了。”

“好呢~”

讓那個愚蠢的戀-童-癖有來無回,與謝野京子高貴冷艷地想。

“可是我又做錯了什麽呢?”

太宰治一臉冷

“給我心懷感恩的接受吧!”與謝野京子眼睛裏冰封一片,冷酷地說:“這個世界不需要糟糕又無能的狗男人。”

尤其太宰治是真的狗。

軟妹手起刀落。

太宰治的表情已經凝固在了臉上。

他突然後悔來這一趟了。

黑發少年張開嘴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與謝野京子根本就沒有打算聽,並且直接了當的送了他一套物理禁言套餐。

她懶得去分辨他的話裏面哪部分是真實,哪部分又是虛假,反正想揍他是最真的。

“餵!太宰你這混蛋——”

恰巧在此時,再一次被對方坑了的中原中也跑來抓某人,正好撞見了這一幕。

太宰治險而又險地避開第一刀。

淩厲的刀光在他眼前閃耀,讓他下意識地哽住,難以保持微笑。

“雖然看見了黏糊糊的蛞蝓心情很不好,但是得救了呢!真的得救了!!!”

“你這該死的青花魚還真敢說啊!”

藍色眼眸裏的怒氣一瞬間化作了訝異,來人——中原中也下意識地回敬了一句。

與謝野京子不爽地“嘁”了一聲,“真是的,中原中也,你破壞了我的好事呢。”

“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吧!你們在幹什麽啊!”

中原中也目瞪狗呆地看著他們一副標準狗男女的姿勢,男方被捆得結結實實,女方手裏的刀正在閃爍著寒光,見識過太多對太宰治因愛生恨並且為他流淚的女人的少年在一瞬間想歪了。

他眼神覆雜地看向與謝野京子,欲言又止。

在那一瞬間,中原中也先生真的很想對與謝野京子小姐說上一句,身為我認可的女人,你的眼光未免也太糟糕了一點吧!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在想些讓人生氣的事情呢,中原中也。”

“……你才是啊,你在幹什麽啊?”

看到插入地板的那把刀所處的微妙位置,中原中也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下-體一涼,有點感同身受地抽了抽嘴角,他下意識地壓了下帽子,充滿無語地看著友人。

“把他變成我的姐妹啊。”與謝野京子愉快地說:“畢竟有人想成為我這樣的軟妹也是可以理解的哦。”

“……哈?!我之前就很在意了,你的認知到

中原中也下意識地松了口氣,還好不是最糟糕的那個猜想。

“啊,這是情-趣呢。”太宰治死裏逃生,還不忘皮一下,被鎖鏈束縛住四肢的少年從京子身下艱難地探出頭來,頂著一頭淩亂的頭發和衣衫,笑瞇瞇地說:“這種事中也你是不會清楚的哦。”

與謝野晶子用瞻仰勇士的全新目光打量著太宰治,這種屢屢作死的家夥究竟是怎麽活到現在還沒被打死的?!

簡直是奇跡!

“你去死吧,太宰。”

中原中也無比平靜地說。

“不錯。”與謝野京子冷酷地附和道:“去死吧。”

“……不過,你要不要稍微冷靜一下啊,京子。”

“我很冷靜呢。”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地看著她,一副“我看你不大正常你確定還能理智的思考嗎”的表情。

“可以哦,只要京子和我一起殉情,我就願意立刻去死啊,還是說,原來京子你……喜歡我到想要傷害我麽?”

太宰治露出了沈醉的表情,他象征性地動了動手腳,語氣裏似乎充斥著甜蜜的笑意。“嘛,畢竟都已經開始囚-禁我了呢。”

與謝野京子:“……???”

這個人他是真的狗。

“很好,我改主意了。”與謝野京子眼神陰沈地看著他,投以嘲諷般的目光,然後擡手將插在地板上的短刀拔了出來。“你已經死了,你短暫的生命要結束了。”

“啊,真的嗎?京子終於願意和我一起殉情了嗎?”

太宰治再度露出了感動的表情。

與謝野京子:“……”

這個人好特麽讓人火大啊!

宰了他吧!!!果然還是宰了他吧!!

目睹這一切的中原中也充滿了不滿與煩躁,似乎是感覺這行徑很愚蠢,中原中也不爽地大踏步過來了。

“給我好好幹活!別想現在就死啊——!”

與謝野京子正要說什麽,那股久違了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眩暈感再次襲來,少女皺起了眉毛,持刀的手在那一瞬間有細微的顫抖,她只來得及在太宰治眼中捕捉到難言的驚訝,下一刻,她便倒在了地上。

“天之鎖”條件反射般的試圖承接少女的身軀,但還未能觸及到她的身體

“餵,京子?你怎麽了?!”

一陣天旋地轉中,與謝野京子在閉上眼睛之前,看到中原中也向自己伸出手,那張好看的臉上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姐姐?姐姐!!”

雙生妹妹神色驚慌地撲到她身前,像是看見了整個世界被顛覆。

……啊,又來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偏偏是在晶子面前。

真是最糟糕的展開了啊。

她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平靜地想。

“姐姐今天想吃這個,織田,買這個吧。”

“啊,好。”

任勞任怨的織田作之助是真的很好用,陪著與謝野晶子逛街逛上一天一夜也毫無怨言。

“這個應該也不錯,也買一點。”

與謝野晶子檢查了一下生產日期,將食材放進了購物車。

“家裏還缺什麽佐料嗎?”

織田作之助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清單,搖了搖頭,“已經都買齊了。”

“嗯,好的。”

與謝野姐妹平穩的日常已經被徹底打破。

就在那一天,異變發生了。

與謝野京子的身體突然毫無預兆地衰弱了下去,一切都那麽令人措手不及。

偶爾她還有精神招貓逗狗,惹是生非,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漫長的昏迷則取而代之。

“大概是世界的詛咒吧。”

對此,渣男軟妹是這樣回答的。

“無所謂,不用在意,反正也治不好——”

“為什麽……”與謝野晶子有點惱怒她這樣的口吻,少女的肩膀在顫抖,眼睛裏含著淚水瞪視著自己的姐妹。“為什麽姐姐能夠輕松地說出這樣事不關己一樣的話呢?”

一直以來,與謝野京子的性格都太獨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無意間傷害到了自己的妹妹。

“是我的錯,晶子。”

軟妹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的精神已經不太好了。

“我答應你,會好好配合治療的。”

就是因為老是遇到這樣的場景,所以與謝野京子她才說啊,她最不擅長應對他人的善意,也不需要他人的陪伴。

真是麻煩啊。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與謝野京子的身體狀況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加糟糕了。

熟識的人偶爾會來醫院探望她,隨著她清醒

直到有一天,她的耳邊傳來了劇烈的爆破聲。

像是終於從漫長的夢境中清醒,與謝野京子警覺地睜開了眼睛。

及時趕到的晶子正在慌張地看著她。

“太好了!太好了……”

與謝野晶子撲過來,抱住自己的姐妹,她的聲音在顫抖著,“還好你沒事,姐姐,姐姐,姐姐……”

“嗯,我沒事哦。”

與謝野京子堪稱溫柔地安撫著妹妹,輕輕撫摸著她緊繃的脊背,少女目視著身邊的屍體,感到很疑惑。

她從來沒見過這種裝扮的敵人吧,這是哪裏來的什麽品種的傻-逼啊?

一句話都不說,抱著槍上來就一陣突突,還好她是炫酷又帥氣的軟妹,就算拖著一副虛弱無力的身體,也永遠不可能死在這種菜雞手裏,否則都要被有幾千年墳頭草的那些家夥狠狠嘲笑一番了。

“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是沖著我來的。”

織田作之助風塵仆仆的趕來,總是平穩到沒幹勁一樣的聲音裏似乎夾裹著一股怒火。

“秘密潛入橫濱的組織,MIMIC,為了逼迫我殺人,剛才也襲擊了晶子和孩子們。”織田作之助歉疚地看著少女蒼白的臉,“抱歉啊,京子,把家裏搞得亂七八糟的。”

“……哈?!在這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敢做出這種事啊。”

看來她是躺的太久了,都快要讓世界把她給忘掉了。

與謝野京子的聲音裏浮現出濃重的不悅。

她在了解到前因後果之後,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還有些什麽事沒有做。

少女的眼神猛地銳利起來,透著暴躁的冷光。

與謝野晶子多了解她啊,一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她想去揍人,於是及時的按住她。

“這件事我會解決的。”與謝野晶子露出氣勢滿滿的冷笑,表情以肉眼可見的方式顯得暴怒起來,她用不容拒絕的姿態說:“姐姐,你好好在這裏吃飯,按時睡覺,等我回來。”

沈默地目送著二人離去,與謝野京子拿起了筷子吃飯,然後她拔掉針頭,擡起手覆在胸前,輕聲說:“我拒絕。”

如果她真的能乖乖聽話,那也就不是軟妹了。

明亮柔和的光輝在她手下一閃而

但在那之前,她去找了江戶川亂步,想要知道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顧忌到這是個病人,織田作之助當時說的並不詳盡。

“我知道你要做什麽。”江戶川亂步睜開了眼睛,沈默了一會兒,用那雙純粹的綠色眼瞳安靜地凝視著她,“但是京子,你會死的。”

“不過是一次別離而已。”她的冷酷總是讓人難以駁斥,“人總是會死的,什麽都無法帶走。”

“不行!亂步大人不同意!”

他的世界過於純粹了,就連此刻的憤怒也顯得格外孩子氣,“織田不會有事的,而且你這樣,晶子,也會傷心的啊。”

“嗯,那也是難免的。”

與謝野京子不為所動,她的語氣極為冷漠,顯得如此無情。

“畢竟你也清楚吧,你是阻止不了的哦,江戶川……不,亂步。”

“所以,告訴我吧。”

“告訴我,那個組織的根據地。”

江戶川亂步最終還是告知了她一切。

……港口黑手黨想要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嗎?

那就去搶過來好了。

但在那之前,晶子,她唯獨不想再看到小姑娘的眼淚了。

與謝野京子回到家留下書信,正好碰上了已經在組裝槍支準備去找MIMIC算賬的織田作之助。

“不是說再也不殺人嗎?”

“啊,但是……”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掌,就聽到對方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他來,“我可沒有精力再把你抓進大牢啊,織田,你就好好思考你的小說該怎麽寫吧。”

這個男人似乎終於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麽。

“你要去哪裏?京子。”

“去試著戰勝時間。”與謝野京子輕描淡寫,毫不在意地說:“你不用出門了。”

“不可以。”織田作之助一臉嚴肅地按住小姑娘的肩膀,“我和你一起去,他們是沖我來的!”

“沒有人能在我面前傷害晶子,我不會被憤怒沖昏頭腦,也不會自不量力——你阻止不了我,織田。”

她的聲音明明如此輕快,卻又夾雜著強烈到不可思議的怒火。

“……京子。”

織田作之助從她的眼中看見了徹骨的冰冷,他沈默了一會,問

“你會回來吃飯嗎?”

與謝野京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照顧好晶子。”

“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啊……”

“我說,保護好晶子。”

“啊,我會的。”

“謝了,織田。”

與謝野京子露出了一個笑。

她時常會笑,但那經常是冷笑,嘲笑,宛如銳利的刀尖,稍一碰觸便會被刺傷,然而她此刻卻露出了一個單純的、柔軟的笑容。

織田作之助忍不住發楞,他目視著少女遠去的背影,下意識地向前方擡起手,在那一瞬間,他竟然想要抓住風。

“織田作!”

太宰治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急促地喘息著。

“太宰,你怎麽在這裏?”

織田作之助回過神來,沈默了一會,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裏的槍。

那既然是她的選擇,便應該給予尊重。

剩下的,便不過是等待著她的再次歸來。

“還好你沒事,孩子們已經安置好了。”

“好,謝謝你,太宰。”織田作之助冷靜下來,往廚房走去,“晚上留下來吃頓飯吧。”

……他為什麽是這個反應?

明明剛才還一臉殺氣,打算去找MIMIC的麻煩。

黑發少年下意識地在心底一一排除各種各樣的選項,所以,他到底忽略了什麽?

少年在瞬間反應了過來。

“還有誰會——遭了!”

太宰治瞳孔驟縮,頓時面色大變。

與此同時,與謝野京子已經抵達了MIMIC所在的位置。

她一路長驅直入,誰敢阻攔就將他們徹底送上天,直到踢開這個廢物組織首領的房間大門。

“安……什麽來著,算了,那不重要,自我介紹也省省吧。”

她微微一笑,眼瞳裏閃爍著惡意,目光在瞬間淩厲起來,盡量平靜地說:“你傷害我的妹妹,是真的想死是嗎?”

“我等是孤獨徘徊於戰場的亡靈。”安德烈·紀德閉上眼睛,似乎是在為部下的死去感到喜悅,又像是在為這場盛大的葬禮哀嚎,最終他答道:“我等一直在這人間地獄忍受煎熬,一直渴望戰死,最終也只能作為軍人死去。”

原本她還想怒噴這個自己想死還要拉別人一起同歸於盡的傻逼玩意,但在那一瞬間,與謝野京子終於明白了一切。

因為,她同樣渴望得到這樣的結局。

少女冰涼的眼瞳裏浮現出刺骨的寒意,她的臉色蒼白的驚人,卻也好看的驚人,眼瞳裏宛如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一般。

“沒能死在戰場上,反而被詛咒打倒,這可真是可笑。”

安德烈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熟悉殺意,那是真正歷經無數戰場的、屬於“源初”的氣息。

身為士兵,他們的宿命就是死於戰場。

只有這樣,才足以告慰亡靈。

與謝野京子雖然逐漸能夠接受自己身負詛咒而死,但她唯獨不能接受此等無意義的死法,有仇必報,才是她的宗旨。

她隨心所欲,永遠忠於自己。

“那就試試看好了,究竟是誰會死在這裏,看看你能否殺得死我!”

少女凝視著男人,有點古怪和微妙的笑意在她臉上浮現。她的瞳孔深處閃爍著堪比野獸的光,語氣是那麽理所當然,冷靜而又篤定。

“那麽就去死吧!”

男人凝視著她,像是看到了什麽一般,臉上流露出無上的喜悅。

雙方就此展開了激戰。

“窄門”如實的預測出她的行動軌跡,男人的眼底倒映出耀眼的身姿。

“這可真是……遇到了個了不得的勁敵啊。”

“沒有人敢欺負我的人,我說你啊,既然這麽想求死,求人就該有——”過於耀眼的光輝在她手中凝聚,與謝野京子的聲音低低的響起,語氣冷到極點。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在這硝煙彌漫的場所裏,那光芒將少女的表情襯托得晦暗不明,而她冰冷憤怒的聲音似乎依舊清晰可聞,“——求人的態度啊!!!!!”

少女的語氣裏帶著輕蔑,充斥著無畏的狂氣,那巨大的壓力叫人脊背發寒。

“想死就盡情地去死吧!”

男人的耳邊是近乎爆裂的轟鳴聲,以及少女無人可擋的姿態。

“作為敵人,你實在是過於出彩了。”最後,男人單膝跪在地上,失去血色的臉上一片蒼白,唯有那雙眼睛裏還在燃燒著炙熱無比的神色,“那麽,女士,你的名字是——?”

她答道:“與謝野京子。”

“衷心感謝你將我等從這悲哀的命運中釋放。”

男人的臉上浮現出

“真是痛快了一場啊——”

與謝野京子搖晃著身體,跌跌撞撞地退後幾步,最後她放棄一般地躺在地上,安靜地看著窗外的夕陽。

這座戰鬥的場所充斥著死亡的味道,但是這個世界仍舊如此冰冷的美麗著,它從不會因為某人的死去而停止轉變。

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來。

“……是你啊。”

與謝野京子一動不動,眼神淡淡的,看向了窗外盛大的火燒雲。“還想找揍嗎?”

“真是狼狽啊,京子小姐。”

太宰治慢慢走到她身邊,平靜地註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與謝野京子擡起手,握了握拳,感覺到體力的流失,知道這就是故事的最後了。

“還能站得起來嗎?”太宰治蹲下來,對她伸出手,宛如在壓抑著什麽一般,“我帶你去找晶子。”

“沒有必要。”

趁他接近的那一瞬間,與謝野京子突然翻身而起,擡手扼住了他的咽喉,然後一寸寸收緊。

與謝野京子冰冷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這個姑娘身上總是有一股兇狠勁兒,“你真的就這麽想死嗎?”

太宰治怔了怔,沈默了下去,他的眼神逐漸變深,充滿了冰冷的審視。

那雙眼睛裏充斥著無邊的陰郁,蜿蜒著沈重的祈求。

“京子為什麽不願意和我殉情呢?”

被野獸盯上的危機感實在太過強烈,太宰治詭異的一反常態,語氣頗為冷靜,厭倦地微笑著看向對面的少女,用那只未被遮擋的深色眼睛安靜地看著她。

“我可以讓你孤獨的上路。”

與謝野京子並不畏懼背負殺人的重量,這對於她來說,是可以能夠視之於平常的事情。

“嗯,就算是我也只是個人類呢。”太宰治說:“當然是會被你殺死的。”

“我說你有時候真的好煩啊,總是叨叨一些別人不想聽的話。”

“這是你會說出來的話哦,但是啊……”

太宰治擡起手來,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少女的眼角,直視著那雙燃燒著生命-之光的眼睛,那無邊的惡意在胸膛中沸騰,有漆黑的薄霧在他眼中翻滾。他用著輕松的語氣微笑著說:“畢竟我們很像不是嗎?大家都被騙了呢,明明這雙眼睛誰都

她的眼睛永遠生機勃勃,明亮燦爛,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但是明明就對這世界沒有牽掛,因此才能如此毫不留戀。

“你的話真的很多。”與謝野京子的神色變得微妙起來,用怪異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黑發青年,手上加重了力道,強迫他閉嘴。

被物理禁言的太宰治盯住她不為所動的面容,只是停留了幾秒後就垂下了眼簾,沈默了片刻,嘴角再度浮現出了微笑的弧度。

以她那堪稱直線卻又詭異的腦回路來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吧。

暴力碾壓竟然也有一天讓她感受不到絲毫愉快,這實在是糟糕透頂。

與謝野京子總是給人一種‘她是過客’的錯覺,她的靈魂輕飄飄的,非常自由,但相應的,她的眼睛裏映不進任何人。

抓不到,也留不住。

他不討厭她這樣的究極自我主義,但是啊——

“膽子真大啊,你。”與謝野京子定定地盯住他,“真的很煩。”

與謝野京子從不袒露心聲,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嘰嘰歪歪的煩都煩死了。更何況,人與人是永遠無法互相理解的,即便溝通思想也是無謂之舉。

不過她現在心情好,所以此刻也無所謂回不回答。

“誰跟你很像啊,突然之間惡心死了。”

她的臉上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如既往的神態來,饒有興趣地答道:“這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產生變化,所以——”

“所以,絕對不會讓你感到無聊嗎?”

太宰治直視她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冰冷的目光。

“哦?”

被搶了臺詞,她頗感有趣地扯了扯嘴角,發出了一聲輕笑,但她的態度已是默認。

“不要以你的標準去衡量他人。”她警告似的瞥了對方一眼,“你該知道我有多麽討厭吵鬧。”

起碼軟妹就覺得自己的生存狀態完全OK啊,有特殊力量的世界,她總是會玩得很開心。

因為這種世界耐揍的人特別多啊!

能夠盡情盡興的浪得飛起,她就很快樂。

“收起你無聊的想法吧。”

“你以為我是誰?”

她眼中的自信總是那樣張揚,近乎到狂妄的地步。

“我的人

與謝野京子在對方覆雜的註目下,理所當然地把所有困惑全然丟在身後。

他們確實是不一樣的。

太宰治吐出一口氣,微笑了起來。

她的快樂很簡單,也很享受孤寂,與謝野京子似乎一直明白自己該做什麽,他人的認可對她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她目標明確,並不懷疑人生,也從未迷茫,對追求崇高的理想沒有任何興趣,本身除了武技再無他求。

在與敵人的死鬥中找到喜悅的這個人,是位極難對付的強敵。

……同時也是,太宰治想要觸碰的對象。

映入這個人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麽模樣的?

明明並不渴慕這世界的一切,卻又總是生機勃勃地恣意生長,快樂地獨行,真的……令人很好奇啊。

因為,哪怕是只有她一個人的前行,她也並不感到孤獨。

很奇怪吧,對於其他任何人,他都沒有這樣迫切的、想要去剝開他們外殼的渴望。

也許是因為,她看起來是無法觸碰的風吧。

她既不需要他人相伴,也不需要依靠與慰藉,所以無論是風霜雪雨,刀劍交加,亦可以坦然無畏。

她的人生毫無悔憾,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你可像只貪婪的野獸啊,不過無妨。”與謝野京子突然說:“我成全你,太宰治。”

“……啊,真的麽?”太宰治微微一笑,眼底突然浮現出無比灼熱的氣息,“不可以騙我哦。”

“我一向說到做到。”

除了似真似假的忽悠人以外,“源初”從不輕易給予任何人承諾。

“——我不會救你,我會殺了你。”

“那麽,我可真是……期待著呢……”太宰治眸色漸深,像是終於觸碰到什麽一般詭異的興奮起來。

“這算殉情麽?”

“少來這套。”與謝野京子冷酷無情地拒絕了對方的撒嬌,“當然不是。”

“我就知道,啊,但是,如果是京子你的話,一定可以實現我的願望吧?”

她以行動代替回答,京子擡起另一只手,覆蓋上這個男人的心臟。

“永別了。”

太宰治緩慢而又滿足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逼近自己的窒息,臉上浮現著近乎凝固的笑意,他漸漸停止了呼吸,終於

這個人是永遠無法敞開心扉的,沒有人能夠真正走進他的心。

與謝野京子冷淡地想。

既然沒有活著的實感,那麽,當死亡降臨的那一刻,他便該明白了。

沒有人可以理解你,人不自救是不行的啊。

會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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